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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辞职体验100种职业”,戳中了多少打工人的泪点

齐滢泰
导读 由发出第一个疑问起,我们开始构建自我。我是谁?我热爱的生活是怎样的?100 种职业体验、艺术解码派演员、用科技养一朵 " 云 "、知识...

由发出第一个疑问起,我们开始构建自我。我是谁?我热爱的生活是怎样的?100 种职业体验、艺术解码派演员、用科技养一朵 " 云 "、知识型饭搭子 …… 人生海海,创作常新。在抖音,无数创作者记录生活、热爱、专业与思考,找寻着自己的答案,彰显出知识与分享的多元价值。透过方寸屏幕,从疑问新生,到收获新知,更多人由此看见真实的世界与广阔的生活,收获出发的勇气,与不同身份的新 " 自己 " 相遇。

作者 | 文钰

统筹 | 杨园园

" 打扮地美美的,出门上班啦!"

在一身 " 班味 " 的人群中,突然听见这么一句元气满满的口号,正赶着 " 早八 " 通勤的打工人定然会大吃一惊。

而打开抖音,观看这名叫做@池早是我 的女孩每日精心打扮地出门体验职业,已然成为许多人闲暇时候的追更习惯。

2023 年 3 月,从公司离职后,池早在各大平台上开启了 " 辞职体验 100 种职业 " 挑战。起初,她并不确定这个系列会不会有人关注,当第一个 " 入职宠物店 " 的体验视频在抖音收获 40 万赞,她自己也感到十分的意外。一年半时间过去,池早的体验进度已经完成了 1/2,抖音平台上的粉丝也累积至 287 万以上。

池早和宠物店的同事

@池早是我 的爆火,可以归结于她在以 " 离职 " 为话题的热门赛道中,开辟出一个新颖的体验类别。然而,如果因此把她描述成 " 离职博主 ",池早绝对是不同意的。

从她的创作经历和内容来看,池早也的确更适合被定义为一名 " 再就业博主 " ——主动离职后,又主动重返职场,分享的不是过往的职业经验,而是反其道而行的新手挑战。当她以体验者的心态,投入到变幻莫测的工作场景中,和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打交道,一个包罗着丰富支线和角色的舞台也在我们的面前拉开了帷幕,向我们诉说着人生轨迹的无限可能。

池早的职业经验系列视频

" 楚门的世界 "

池早依旧记得,脑袋中迸发出 " 辞职体验 100 种职业 " 灵感的瞬间。

那是 2023 年初的某天,出门时她临时起意,扫了辆自行车去上班。之后,她在公司附近停好车,顺路去买早餐,她不由地留心起早餐铺的阿姨,听她们的口音,判断她们是哪里来的人。和阿姨们聊了几句后,她带着早餐继续前往写字楼。而在大楼的门口,她遇到了一个外卖员。后者想上楼送外卖,但保安用写字楼的制度为理由,不允许他入内。

后来坐在自己的工位上,回想起这一系列事情,池早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感想:我们仿佛身处在一个小镇游戏中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工位,且会每天准时准点地做着一些事情。然而,就像玩游戏时我们往往会忽略主线外不重要的 NPC(非玩家角色),现实中似乎也少有人会主动对自己之外的人投以关注。

池早体验外卖员职业

比如上面那种情况," 外卖员不理解保安的放行规则、白领不理解外卖员为什么要点提前到达、保安不理解为什么写字楼里的白领每天早上要去排队买咖啡。"

既然社会系统中存在着理解的断链,池早便想到跳出自己的舒适圈,和更多的职业产生联系。几天后,她无意地从一则视频中看见这样的提问:如果不考虑薪资,你最想做什么工作?仔细翻看评论区里的留言,她发现很多人都受困于现实生活的一隅之地,无法从事理想的工作。那一刻,她终于下定决心,去成为一名自由的创作者,以短视频为窗口呈现不同的职业。

然而世界上的职业成千上万,逐一去体验必然是不可能的。于是,池早为自己的体验设置了一个数量上的限制:100 种。

当然,要从现存的所有职业里,挑选出 100 种来体验,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
池早和消防队的同事们合影

目前池早体验过的 52 份工作中,既有保洁、外卖员、商场柜姐等生活中寻常可见的职业,又有剧本杀 DM、老年腰鼓队旗手、女团成员等较为小众的工作。种类繁多,行业跨度大,是这些职业体验的特点。

因此,按照顺序翻看池早视频,我们经常能直面这样的 " 天壤之别 ":上个视频里,她还一身西装革履,在北京 1700 平的豪宅里当私人管家,下个视频里,她便把西装换成朴素的围裙," 穿越 " 回成都的百年老茶馆里端茶倒水。

这种随机的编排,如同将人吸入了一个奇妙的快穿游戏中:跟随池早的第一视角,观众在五花八门的场景里快速穿梭,近距离地感受职业的千差万别,解锁不同的职场成就;由于无法预知她的下一份工作,追更时又不禁萌生出一种开盲盒似的趣味和期待。

池早正在学习私人管家工作内容

但是,这 100 种职业的选择,难道就没有一个标准吗?

事实上,每次确定选题前,池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思考自己想不想做,这个职业值不值得做,有什么点可以挖掘等问题,在这个过程中她会事先对职业进行背景调查,和从业者深入交谈,了解职业的核心和重点。

由此可见,兴趣、意义、可行性,构成了她选择职业的主要标准。

因为喜欢唱歌,且为了满足大家对于偶像团体的好奇,她便用精心准备的唱跳面试了 CGT48 女团,并在面试成功后和团体的成员们一起认真排练,登上舞台,站在聚光灯下为粉丝表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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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匆忙奔跑在城市中却时常被忽略误解的外卖员,她便亲自骑上了 " 小电驴 ",加入到庞大的送外卖队列,和平台机制展开焦急的赛跑,让大家切身感受到这份职业的艰辛。

说起策划 " 青春理发厅 " 这期选题的过程,池早提到,现在的理发行业形成了一种快消费、流程化、规模化的生态,和以前那些伫立在居民楼里,专做街坊人情生意的理发厅有很大的不同。而随着城市发展,前者不断扩张,挤压着后者的生存空间。" 我不希望它(传统理发厅)在经济上被覆盖掉,在大众的视野当中也被覆盖掉。"

池早和青春理发厅的同事们

抱着必须做成的决心,池早走遍了成都的大街小巷,终于找到一间符合她设想的理发厅。

理发厅开设于上世纪 80 年代,至今已营业了 30 年。店主夫妇本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外人打扰。但是,池早没有就此放弃。在接下来的一星期里,她频繁来到理发厅里 " 刷脸 ",和店主夫妇反复沟通。渐渐地,她的坚持和诚恳打动了对方。

经过同意后,池早在青春理发厅里完成了第 32 份职业——洗头小妹的体验。这一天中,她一面作为学徒,和店主夫人学习手艺,服务店里的顾客,一面作为旁观者,见证夫妇俩朴素恩爱的日常,观察他们与附近居民的相处和陪伴。

心灵捕手

近期接受采访时,池早还向南风窗透露,前两天青春理发厅的店主喊她回去吃饭。

萍水相逢的个体,从陌生疏远到敞开心扉,建立深厚的情感联结,也是观众能够在 @池早是我 的视频里目睹和收获的感动。

从数据来看,关注池早的用户偏女性化,男女比例大约呈 4:6。从线下的反馈来看,池早的粉丝年龄跨度很大,有工作中的年轻人,也有和她母亲差不多年纪的阿姨。如果要为自己的粉丝描绘一个画像,池早认为她们是一群热爱生活的人,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幻想,另外,便是还困在生活和职业当中,对自身感到迷茫的年轻人或学生。观看池早的视频时,他们能很容易地体会到一种扑面而来的亲和力和真实感。

池早在菜市场和摊主一起工作

镜头前的池早,不吝于展现自己的各种充沛情感,甚至不顾形象地表露出生动的笑容和泪水。现实中,作为一个具有高共情力的人,她对细腻的情绪有着敏锐的感触,能更轻易地理解他人,从对方的角度思考,产生强烈的情绪反馈。这种特质也影响了她的创作方式——以自我感受为标尺,去选择视角和输出文字。

在采访中谈到大众情绪,池早认为,当大众的情绪需要找共鸣时,短视频作为当代一种重要的媒介,便可以提供一个场所,承载、容纳他们渴望释放和认同的情绪。因此也不难理解,为什么近年来会有那么多的 " 嘴替 " 文学和视频走红。而在未来,这种以情绪输出为主旨的内容还会越来越多。

从某种程度上说,池早自然也可以被认为是普通人的职业 " 替身 "。但在她的创作里,池早不觉得自己会刻意地去接近、踩中大众的情绪。观众会为她的视频里某个真情流露的时刻打动,这恰恰揭示了,能够抚慰和治愈人性的情感总是共通的。

池早和奶茶店的同事们

池早从未预想,自己和老七的故事会在抖音上爆火。

那次她在成都的百年茶馆体验做服务生。老七是茶馆中的一个伙计,因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,智力停在了当年的水平。

池早刚到茶馆时,老七便对她充满着戒备和敌意。后来经过询问才知道:原来是某个客人的打趣,令老七对她产生了误解,害怕她会取代自己在茶馆的位置。

老七和池早

要怎么化解这个矛盾?有人建议池早买两根棒棒糖,哄老七开心。但想到老七那双总是干粗活布满老茧的手,她亲自到镇子上买了一对塑胶手套送给老七。

这份贴心的礼物,成为了解开老七心结的钥匙。最后,老七不仅接受了池早的存在,还主动和她分享自己煮好的玉米、珍爱的奖状,在饭席上对着所有人承认她是自己的好朋友。

在这期视频的文案里,池早还写道:" 其实我很羡慕老七,不必伪装自己,不必变得圆滑,不必抽掉情绪的神经。成年后的我们,很难不问自己一个问题,要舍弃多少真实的自我,才能够在这个社会上有一席之地?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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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段话在弹幕和评论区击中了许多人的泪点。有人说,池早体验的不是 100 种职业,而是 100 种我们没有体验过的人生,还有人说,这就是做自媒体的意义。

老七视频下的网友评论

用户喜欢看什么,希望从视频中获得什么意义和价值?在池早的看法里,这些问题没有统一的答案。" 每一个阶段当中大家关心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。但是,人永远想看到其实我们生活当中很平凡、很点滴、很幸福的那一面。第二就是大家永远喜欢有干劲、勇敢热爱自己正在做的事业的人。"

池早的粉丝中,不乏刚进社会的大学生。以他们现阶段的命题来看,如何在 " 象牙塔 " 到职场的跨度间找到适从,是他们多数人内心尚存的疑惑。这时候,池早的视频仿佛一面镜子,让他们看到了自己在现实里作为 " 职场新人 " 的某些困境,和这种经历产生共鸣;又或者在此投射自我的憧憬和理想——能够随心所欲地更换工作,进入不同的职场环境尽情试错,还能拥有足够的自信和热情应对层出不穷的难题。

池早体验当外卖员

在一期奶茶店打工视频的底下,不少用户分享起自己做暑期工的经历,对视频中呈现的工作状态和时薪表示感同身受。同样地,体验外卖员那期视频的评论区,成为了全国各地的外卖员聚集和发声的场所。池早也会在每期视频发布后,以文字形式附上自己的感想。一期体验视频,对应着一种职业的讨论。100 种职业,虽无法涵盖社会中的所有工作,但也可以构建出一个简易版的职业图谱,丰富我们对于现存工作的理解和想象。

有些时候,池早还把职业体验和具体的善举结合在一起。比如,她曾帮助一名癌症晚期的粉丝,重新举办了一场弥补遗憾的婚礼。在今年的一段时间里,她暂停了体验新职业,一一回访了曾经在工作中遇到的同事,为他们送上关心和礼物。

池早参加婚礼

至于放缓更新频率,如今她并不会感到焦虑,因为她更在意输出自己认同的内容," 让大家看到你所看到的这个世界它是怎么样的,它是美好的,它是值得期盼的,它是怎样在运转的,我觉得这个东西很重要。"

重建理想到现实的通道

如果观察池早个人的求职经历,其实也能发现一条持续探索,认清和实现自我理想的路径。

2021 年,池早从中传南广学院编导专业毕业。此后的一年,她随大流做起了 " 北漂 ",继续在传媒圈里打拼,辗转于综艺节目、艺人工作室和 MCN 公司,然而工作的重复性和机械性逐渐消磨了她的价值感。

后来为了照顾外婆,她选择从北京回到熟悉的成都定居。

在全国大小城市里,成都常常以独具一格的 " 松弛感 " 闻名。一方面是由于这里的物价不高,生活成本和压力较小。另一方面则与当地人的生活态度有关。在池早看来,四川人喜欢活在当下,没有过强的储蓄意识,因此形成了一种安逸的生活氛围。

晴朗的秋日天气,成都市民在喝茶休闲

人文的浸润,同时使成都发展为一座具有包容性和丰富公共空间的城市。如果说,新事物的兴盛总是以旧事物的淘汰为代价。那么在成都,你可以看到新与旧,雅与俗,现代化与传统的职业和场景共存。而锚定这座城市作为重启人生的起点,池早探索出了关于工作意义的个人答案:职业仅仅是一种手段,而不是生活的全部。

把职业当作手段,属于社会学中 " 工具理性 " 的论调。在播客中谈到当代年轻人的异化感时,社会学者项飙分析,工作内容和意义的分离,恰恰是源于从手段到目的的链条断裂。那么,如何才能让这一链条重新闭环?项飙和池早提供的理解不谋而合——便是要重建起自己和他人的链接," 关心他人、看到他人,对他人感兴趣 "。

要实现这点,必然需要充足的公共空间。过去没有互联网,大家只能围绕各自的社区展开社交,和邻里打好关系。随着媒介技术的发展,这个社交场域得以从有限的线下场景延伸至广袤无垠的线上空间,发散出无数让个体连接和相拥的触手。

池早和同事们

不止于此,在抖音,众多由普通人变成的创作者,以现实生活为基点,出发、观察、丈量不同生命和世界的尺度。他们的身份和立场,使他们能更轻易地贴近寻常的人生,作为见证者去触碰和体认他人珍贵的生活素材;反过来,连接观众的时候,他们又能运用一种平等的视角,把命运的分支,人间的百态娓娓道来。

读大学的时候,池早曾梦想进电视台做记者。如今的她,同样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深度表达,将那些深藏于世界角落的美好故事,曾处于社会边缘的职业和群体挖掘出来,向大众真实地呈现。如果说前者可以在更大的层面揭露真相、产生影响,那么她现在所做的事情便是通过一种潜移默化的形式,慢慢地滋润人心,催生微小的改变。

令池早感到温暖的是,许多粉丝把她当成了朋友、亲人一样的存在,不仅会通过评论、私信等方式向她倾吐自己的故事,还会在线下偶遇的时候,亲切地呼唤她的名字,走过来和她问好、拥抱。她从这些反馈中了解到,因为自己的视频,有的人鼓起勇气重返职场,有的人继续着目前的职场生活,但重新确定了未来的方向。

网友在评论区分享自己的经历

还有一条私信的内容,至今让她印象深刻。在这条私信中,一名粉丝告诉她,自己的丈夫在看完她的视频后,凌晨 4 点起床,去环湖骑行,一直到晚上 6 点才回家。读了以后,她觉得很不可思议," 看起来好像特别没有关系的事情连接在一起,可能大家心中都有想要去做的事情,都有自己的那一股潜在的能量。"

这么看,@池早是我 提供的其实不是一种标准答案,而是一种面对职场和人生的态度,或者说一种审视和思考自我目标的方式。现实中有太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困局,比如有趣的工作不能与体面的薪水相配,高薪、稳定、自我认同之间往往只能得到其一。通过她的视频,池早告诉我们,选择是没有对错的,主要是看个人的需求是什么,是否能达到 " 知行合一 "。

而这些问题的答案,原本就藏在我们各自的心里,等待着发芽。只是在偶然的时机,@池早是我 作为 " 一个小小的催化剂 " 出现,唤醒了我们内心的潜能,驱动了拘泥于日常规则里的人迈出或勇敢、或冲动的一步,向炽热的理想奔赴。